诗文库
太和中百姓歌 魏晋 · 无名氏
《晋书》曰:晋海西公太和中。民为此歌。白者。金行。马者。国族。紫为夺正之色。明以紫间朱也。海西公寻废。三子非海西公之子。缢以马鞭。死之明日。南方献甘露焉。
青青御路杨,白马紫游鞭。
汝非皇太子,那得甘露浆(○《晋书》五行志。《宋书》五行志。《乐府诗集》八十七、《诗纪》四十三并作御路杨歌。)。
凤凰歌 魏晋 · 无名氏
押纸韵
《宋书》曰:晋海四公生皇子。百姓歌之。其歌甚美。其旨甚微。海西公不男。使左右向龙与内侍接。生子。以为己子。
凤凰生一雏,天下莫不喜。
本言是马驹,今定成龙子(○《晋书》五行志。《宋书》五行志。《乐府诗集》八十五。《诗纪》四十三。)。
太和末童谣 魏晋 · 无名氏
押陌韵
《晋书》曰:太和末童谣云云。及海西公被废。百姓耕其门。以种小麦。
犁牛耕御路,白门种小麦(○《晋书》五行志。《宋书》五行志。《乐府诗集》八十八。《诗纪》四十四。)。
以废帝奕为东海王令(太和六年十一月) 东晋 · 康献褚皇后
出处:全晋文卷十三
王室艰难,穆哀短祚,国嗣不育,储宫靡立。琅邪王奕亲则母弟,故以入纂大位。不图德之不建,乃至于斯。昏浊溃乱,动违礼度。有此三孽,莫知谁子。人伦道丧,丑声遐布。既不可以奉守社稷,敬承宗庙,且昏孽并大,便欲建树储藩。诬罔祖宗,倾移皇基,是而可忍,孰不可怀!今废奕为东海王,以王还第,供卫之仪,皆如汉朝昌邑故事。但未亡人不幸,罹此百忧,感念存殁,心焉如割。社稷大计,义不获已。临纸悲塞,如何可言(《晋书·废帝纪》)。
以琅邪王奕承大统诏(兴宁三年二月) 东晋 · 康献褚皇后
出处:全晋文卷十三
帝遂不救厥疾,艰祸仍臻,遗绪泯然,哀恸切心。琅邪王奕,明德茂亲,属当储嗣,宜奉祖宗,纂承大统。便速正大礼,以宁人神(《晋书·废帝纪》)。
以东海王奕为琅邪王诏(升平五年五月壬戌) 东晋 · 晋哀帝
出处:全晋文卷十一
朕获承明命,入纂大统,顾惟先王宗庙,烝尝无主。太妃丧庭,廓然靡寄,悲痛感摧,五内抽割。宗国之重,情礼兼隆。胤嗣之重,义无与二。东海王奕,戚属亲近,宜奉本统,其以奕为琅邪王(《晋书·哀帝纪》)。
老龙背 清 · 严遂成
押养韵 出处:海珊诗钞卷第三
老龙化为石,石势蹙龙象。
蜿蜿尾南垂,觺觺头北向。
中高艮其背,背俯时一仰。
檀车簸两轮,行如轹釜响。
前奔栗马股,倒退汗牛颡。
脚底怕云雷,破空发龙掌。
呵吸桑乾河,农田藉滋长。
何不以雨来,而乃以雹往。
功罪坐倒置,天公虚豢养。
东海王所宫,视远青荡荡。
海西公 清 · 洪亮吉
局缩肉,马作犊。
海西公,犊化龙。
犊化龙,是龙子。
朝向离宫生,暮向吴宫死。
吴宫死,悲何如。
君不见,永嘉袖手永昌呼,入庙曾言帝室储。
何因龙种欺黄犊,会见鸡雌扰凤雏(海西公不男使左右句龙与内侍接生子以为世子民间谣云本言是马驹今定成龙子局缩肉元帝时谣孝武时谣云黄雌鸡莫作雄父啼)。
明微论 北宋 · 吕大临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八六、《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三○
昔之妄意天下之事者,其威力虽足以制人,亦未能直行其志,亦必有所顾忌。顾忌之者,威力之不足恃,公义一失,虽千乘之国,将孤立而坐受其敝。故奸人欲有为也,常托公义之名。公义之行,其迹犹涉于不顺,乃取古人不得已之事而师之。欲禅代于君,则曰吾师舜;欲谋其上者,则曰吾师汤。至于伊尹之废于,周公之摄政,赵鞅之诛君侧之恶,皆有以师之。前日之师古人者,古人之心固亡矣,其迹犹粗有所依焉。今日学之者,迹亡其大略矣,而尚有取焉。后日学之者,徒以虚名鼓动之,而心迹俱亡矣。此乃假人之物,异日必将假而不归,又私窃之,又强夺之,而后已也。乌乎,弊至于此,学者不为圣人明不得已之微意,使后世奸人有所顾忌而无以托名,反窃议古人有首乱之罪。殆非古人之罪也,学者不明之故也。昔舜于尧犹为臣,受其权不受其位。尧崩,服尧之丧毕,乃即天子位。以至公之道相受,未尝不臣于尧,而以邪说惑之也。至燕子之力以邪说惑子会而伐之,然犹其君愿予,而位号犹在也。曹丕乃非山阳之所愿,又夺其位号而臣之,然犹不至于害也。刘裕之取晋,杀其长而立其幼,就孺子之手而夺之矣。汤之伐桀,以救民为心,然犹顾犯上之迹,故放之南巢而不杀,犹有惭德。及武王伐纣,亲提黄钺而斩之,不复有所顾,然救民之心尚在也。至项羽之取秦,既不顾君而又不顾民,杀子婴,屠咸阳,收其宝货而东,其暴又甚矣。伊尹当太甲居汤之丧,百官总己以听冢宰,而太甲未与于政。太甲既纵欲而不明,伊尹之不听,乃营桐宫,使居而思过。及除汤之丧,太甲悔而复善,伊尹乃以冕服迎太甲而授之政。此特太甲居丧,未与于政,伊尹遣之思过而已,固非放君也。而霍光废昌邑,假此为名,而更置其君,终身不复以政,然犹以公议而废也。至司马昭之废齐王,桓温之废海西公,则主无毫末之过可绝,特以私忿弃置,振威以胁天下,公议又无复有矣。周公以成王之幼,惧天下之乱,故摄行政事七年。及成王长,乃稽首而复政,未尝苟贪其权也。霍光之摄汉政,至宣帝已长,而犹不归之,眷眷然唯恐权失而祸至,然犹未有私夺之心也。至王莽则久据而遂有之矣。赵鞅虽不足法,然后世以晋阳之甲诛君侧之恶人,亦有靖乱之意,非苟托名以为他也。吴王濞之诛晁错,王敦之诛刘隗、刁协,则意不在于错与隗、协也。由此观之,变愈久而乱甚,亦不足怪也,其出于学者异说惑之也。舜未尝不臣于尧,而学者谓舜受禅而不复为尧臣。伊尹未尝废太甲,而学者谓废之。虞商之书具在,而学者之说如此,又心知其不顺,由为区区之论以救其迹,是诬人之罪,反饰词以赦之,宜其后世奸人有以为名,亦不足怪也。夫赵鞅固不足数,舜、汤、伊尹、周公,亦将为首乱之罪乎?
赵熹 清 · 宋湘
七言绝句 押阳韵 出处:后汉书摘咏
男子当如赵伯阳,报仇不上病仇床。
推车代保韩家妇,横剑亲扶东海王。
咏史十四首 其七 明 · 程敏政
押灰韵
世祖中兴主,手拯三纲颓。
温温东海王,废弃同草莱。
子房致园绮,国本无惊猜。
乃知隆准公,决断何雄哉。
邓侯奉朝请,严生归钓台。
高光可并驾,史论空喧豗。
龙女歌 元末明初 · 谢肃
洪武元年三月三十日余至淮安城北满浦候舟将过安东因谒浦上龙女祠碑云龙者东海渊圣王第三女俪莱州柳大夫毅莱有庙此行祠也余异其事而歌之
君不闻东海王,三女才色少女良,冠金玉佩云霞裳。
超忽六合凌三光,四海托姻无与当。
画开水府如人世,宝幄琼筵照天地。
群仙冉冉会佳期,招得神夫柳家毅。
毅也前身应是龙,菱髯广额苍颜容,玩世亦与潜渊同。
时来踊跃返初服,天与伉俪还珠宫。
至今庙貌临东海,雾阁云窗事何在。
但使龙推泽物心,天下祀之诚匪淫。
我谒行祠向淮浦,黯惨帷中灵欲语。
十日一风,五日一雨,无冲波以危彼舟楫,无大旱以败彼禾黍。
嗟尔龙兮顺济斯民千万秋,龙亦永赫厥灵于此州,毋乖其道纷逢尤。
伥魂啼血行二首 其一 明 · 张宪
出处:石仓历代诗选卷二百七十四
孤城四面啼猛虎,怒豹咆哮饿彪舞。
东海王公长猎儿,手有长刀腰有弩。
黄公前日为虎吞,胆落猎儿深闭门。
今晨冯妇复攘臂,虎视不动门前蹲。
君不见妖狐假威不敢搏,而况真虎据岩壑。
伥魂导虎已何时,血腥芳草愁离离。
四月十五 石壁头福联 清 · 廖厚初
对联 出处:桃源古今文萃
理学重千秋,开筵合晋延龄酒;
馨香升一瓣,把盏宜斟介寿杯。
答黄直翁(寅)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二五、《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四四
商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是周监二代之制而损益之,其文大备,亦时使然也。圣人不能违时,乌得不从周之文乎?然亦少有不从处,如行夏之时,乘商之辂是也。
周之文固可从,而圣人不得其位,无制作之时,亦不得不从也。使夫子而得邦家,则将损益四代,以为百王不易之法,不专于从周矣。
程子曰:「三让者,不立一也,逃之二也,文身三也」。寅窃意求之继立以嫡,闻父丧而奔,身体不敢毁伤,万世之通义也。泰伯胡为而不然耶?盖不立者,泰伯知王季之贤,又有文王之圣,必能基成王业,从而让之,亦太王之志也。不奔父丧,非本心也,奔则王季辞立矣(太王欲立之而未有命,季历必为叔齐之事。)。逃而适他国足矣,必之荆蛮,断发文身而后已者,盖不示以不可立则心不安,其位未定,终无以仁天下、继父志而成其远者大者也。三者,权也。夫泰伯之让,上以继太王之志,下以成王季之业,无非为天下之公而不为一身之私。其事深远,民莫能测识而称之,兹其德所以无得而加也。
此说亦是,但以天下让,只依龟山说推本而言之为是。所云不示以不可立,则王季之心不安而位未定,此意甚好。非惟说得泰伯之心,亦说得王季之心也。苏子由云,汉东海王以天下授显宗,唐宋王成器以天下授玄宗,皆兄弟终身无间言,何必断发文身?若使王季之心如汉显宗、唐玄宗,则此说可也。若有叔齐之心,则不能一朝居矣。王季之贤,岂下叔齐也哉?然泰伯三让,权而不失其正,是乃所以为时中也。故夫子以至德称之。
进故事(一五 壬戌七月初六日)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九五、《后村先生大全集》卷八七
晋文公败楚师于城濮,楚杀得臣(出《左传》。)。
晋废中军将军殷浩为庶人(出《晋书·殷浩传》。)。
臣闻赏罚军国之纲纪,宜赏而罚则有功者怠,宜罚而赏则负罪者玩。以此御军,军不可御;以此治国,则国不可治矣。夫功莫大于保境卫民,罪莫大于偾军蹙国。今有负偾军蹙国之罪,宜罚而赏,人心愤郁,臣请为陛下精白言之。干腹之传且二十载,于是建阃桂林,倚之为万里长城,羽檄调精兵良将,分布要害,又竭东广桩积泉粟以饷西广,寇未至则先抽外戍以自卫,寇至则坚闭四壁而不敢出。使蛮鞑数千乌合之寇,残昭、容、柳、象,破全、永、衡诸郡及潭之诸邑,桂阃为之也。天堑失险,危机交急,谓且顺流而东,赖旬宣大臣下荆楚之甲以趍国难,大小百战,虏不能支,一夕解去。而沿江副阃轻信狂生,欲邀奇功,遂使已去之虏回戈,致死于我。刳寿昌、临、瑞三郡,蹂践袁、吉、洪、抚之支邑,烽火接于江、池、衢、信者,江阃为之也。向非裴令处置,谢傅指授,禦之于蘋草坪,扼之于白鹿矶,则大事去矣。合湖广江闽数路二十馀郡数十县百万生灵,怨此二人,深入骨髓。虽国家至仁,无大诛殛,然天下愤激,有公是非。削秩夺职,不伤毫毛,识者已议司寇失刑矣。一旦江阃牵复于前,桂阃牵复于后,所谓削且夺者,不旋踵而还毡矣。臣尝谓得臣治兵严而奉己薄,晋文公以其存亡为忧喜。及城濮之败,楚子使谓之曰:「大夫若入,其如申息之老何」?得臣闻而自杀。殷浩有德有言,当时以其出处卜江左隆替。及山桑之败,废为庶人。若二阃无得臣之才与浩之德,而偾军蹙国之罪大于城濮、山桑之败,削夺终身,犹为轻典,而又可以复玷缺乎?《语》有之:「既往不咎」。臣非敢哓哓然咎既往也,议者皆谓此二人者,其身虽已闲退,其力犹足以交结贵近,经营召用,天下事岂堪此曹再坏耶?臣愚欲望陛下览楚杀得臣、晋废殷浩之事,申谕大臣,二人牵复之外,永不得收用,以解天下之疑惑,以存朝廷之纪纲。宗社幸甚。取进止。
西山真文忠公行状(上)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九、《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六八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曾祖□,赠太子太保;妣陈氏,赠咸宁郡夫人。
祖京,赠太子少傅;妣周氏,赠始兴郡夫人。
父嵩,赠太子少师;妣吴氏,赠缙云郡夫人。
公讳德秀,字希元,浦城县迁阳镇人。四岁受书,立成诵。入小学,夜归尝寘书枕旁,灯膏所薰,帐皆墨色。群儿休浴聚戏,公并取其书卷兼熟之矣。宫师薨,吴夫人力贫躬织纴持家,公得壹意于学。弱冠再贡于乡,擢庆元己未乙科,调南剑州判官,孜孜职业,不以高弟胜流自居。中开禧乙丑博学宏词科,闽帅萧尚书逵罗致幕下。陈相自强家盛暑讼人索僦金,公判其牍曰:「丞相方忧边思职,顾屑屑及此乎」!时金华李公诚之、莆田陈公宓皆仕于福唐,公与游甚欢。踰岁,以太学正召。嘉定改元,迁博士,为礼部点检试卷官。楼公钥、倪公思方典举,独异待公。楼公尽告以文献之传,且许其致远;倪公为言立朝行己本末甚详,公终身佩服焉。轮对,言:「为国者当示人以难犯,不可示人以易窥。增币函首,虏将窥我」。又言:「庆元以来,柄臣颛制,立为名字以沮天下之善者有二:曰好异,曰好名。士大夫志于利禄,靡然从之,以慷慨敢言为卖直,以清修自好为不情。流弊之极,至于北伐举朝趋和而争之者不数人。今既更化,当先破尚同之习」。召试学士院,奏篇言:「古今之变非兵财之足虑,而国势人心之可忧,宜防近习用事,杜小人复进,以维持国势,拯淮民流徙以系属人心」。除秘书省正字,为御试编排官,兼玉牒检讨官。迁校书郎,轮对言暴风、雨雹、荧惑、蝗蝻之异,因条上四说:「汉初元、延光间暴风,翼奉以为左右邪臣、史臣以为亲谗曲直不分之验。今名虽好忠,实则喜佞,灾异所缘而起也。阴气之精,凝而为雹,刘向以为阴胁阳、孔季彦以为阴乘阳之应。今一二诏旨或从中出,致异之原,其或在是。荧惑南方,为礼为视,礼亏视失则罚见,意者事几未尽察、邪正未尽知乎!春秋威公五年螽,汉光和元年蝗,说者以为贪虐取民、蔡邕以为贪苛所致,意者赃吏尚多、苞苴未戢乎」!兼沂王府教授,每因诵说,迪以正理。兼学士院权直,迁秘书郎。轮对言:「近畿州县水灾,以类求之,内而女谒近习,外而夷狄盗贼,阴盛阳微之證。更化未几,俊贤耆艾引去相踵,善良之士寝不自安。寇燄未张,不早扑灭,及其披猖,乃草薙而禽狝之,世岂有毙千万人于干戈而天不为之变者?惟开公道,窒旁蹊,以抑小人道长之渐;选良牧,励战士,以挫群盗方张之锐」。又言:「天下有不可泯没之理,万世犹一日者,公议是也。自昔虽甚无道之世,能使公议不行于天下,不能使公议不存于人心。侂胄用事,能颠倒是非于一时,终不免为世大僇,何者?公议天道也,侂胄犯之则违天矣。故善为国者畏公议如畏天,则人佐之,天助之」。迁著作佐郎。始公登朝,同进有相惎者,每谗公以谄时相,获骤迁,公恬然无竞。其人后为时相所厌,将除公言职,使逐去之,公力辞不就。刘尚书爚闻而叹伏曰:「不过迟作从官十年尔」。兼礼部郎官,轮对言:「星变,修德行政者本也,禬禳祈请者末也。间者内廷屡蒇醮事,举末遗本,未足以格天」。又言:「金虏有必亡之势三,可为中国忧者二。万一此虏遂亡,莫或余毒,上恬下嬉,则忧不在敌而在我。设或外夷得志,邀我夹攻,豪杰四起,奉我为主,从之则有宣和结约之当戒,张觉内附之可惩。如将保固江淮,闭境自守,彼方云扰,我欲堵安,以此为谋,尤非易事。议者多谓夷狄之衰乃中国之利,抑不思五单于之争,汉尝获其利矣,拓拔氏河南之警,反为萧梁之害,何耶」?时余公嵘奉使至涿州,以燕城被围约回,始知金人有鞑靼之扰。除军器少监,升擢直学士院。轮对言:「雷雨损动太庙鸱吻,而避朝损膳,仅举故事,然犹历旬浃而后行,逋信宿而遽已。以此动人,犹且不可,况于天乎」?除起居舍人。戚畹封王爵,公适当制,庙堂谕意,令及去凶之事。公不从,而以「建储为中宫功,故均庆后族」,且有「亶为异渥,夐掩前闻」之语。既告廷,复草奏曰:「汉世贤戚无出樊宏、阴兴右者。宏之言曰:『富贵盈溢,未有能终』。兴亦曰:『富贵有极,人当知止』。二人之言,外族所当监也」。许侍郎奕时兼琐闼,遂援「夐掩前闻」一语,以为词臣之笔如此,是本朝前此所无也。许公竟以此去。戚畹以公名重,屡对客愿一识面,公正色拒之。直前奏事,言:「自顷傅伯成以谏官论事去,蔡幼学以词臣论事去,邹应龙、许奕又继以封驳论事去。人之常情,易媮难勉,彼见数人者非能大有矫拂,已皆不容,故宁默默以自全,不肯譊譊以贾祸。侍从之臣未闻有以己见求对者,集议则阁笔相视,不措一词。喑嘿如此,岂国之福」?又言:「陛下延纳群臣有礼,然咨询罕闻玉音,记注所书,寂寥无几,臣愿昕朝赐对,时出圣训」。又言:「古者大事谋及庶人,而楮币盐钞,更张独决于庙谟」。又言:「唐宪宗以忠直用李藩,以循默去郑絪,明主所当法也。当时宰臣裴垍尤奖尽言拾遗。独孤郁等因迁致谢,垍独责严休复曰:『君异夫二人孜孜献纳者』。休复大惭。大臣所当法也」。又言:「新楮初行,虽有违令估籍之文,然当籍者必闻于朝,以俟报可,毋得专行。今州县奉行过当,有一夫坐罪而并籍昆弟之财,有亏陌四钱而没入百万之赀,至于科富室之钱,拘盐商之舟,以产高下配民藏楮,皆出于朝廷约束之外。臣闽人也,所谓家产满千钱,藏券五十,闽中之新令也。夫产满千钱,田仅百亩,安有馀赀可以市券,往往鬻田宅以应令。凡若此类,宜悉蠲罢」。兼太常少卿,直前奏事,言:「北虏垂亡,此天命离合之机。国家多事之始,必也君臣上下皆以祈天永命为心。刘向有言:『祥多者其国安,异众者其国危』。臣谓不然。祥多而恃,未必不危;异众而戒,未必不安。今岁以来,二月飞雪,六月积阴,地震水涌,妖星陨流,而况重以震霆之异!昔景祐五年,雷发孟春,下诏求言。陛下自视何如仁宗,冬雪之警,甚于孟春,而求言之诏未颁,宜思所以通下情、召和气者,此祈天永命之一事也。三代而下,治体纯粹莫如我朝,立国不以力胜仁,理财不以利伤义,御民不以权易信,用人不以才胜德,社稷长远,赖此而已。陛下圣德谦冲,未尝轻改成宪,窃虑或者患国势未强而欲振以刑威,患财用未丰而欲益以聚歛,谓诚信不如权谲,谓忠厚不如刻深,有一于兹,皆伐国之斧斨、蠹民之螟螣也。惟陛下察截截之谝言,守闷闷之家法,此祈天永命之二事也。唐制非叛逆不籍其家,今闾巷细民小有诖误辄没其赀,群情嚣嚣,不自聊赖,弱者至父子相随赴井而毙,强者至欲剚刃守臣以自快,宜思所以收人心、解天意者。此祈天永命之三事也。安富恤贫,王者之政,而郡县往往疾视富民,多方破坏,不尽不止。有馀之家窘于科敛,摧于告讦,皆蒿然有不自存之态。赊贷路穷,贫民益困,愿霈然下诏,戒饬有司。此祈天永命之四事也。艺祖立奏案之法,以革藩侯之专杀。范祖禹谓国家以仁继仁,哀矜于民,率用中典,为百三十年太平之本。陛下仁恕同符祖宗,臣所欲将顺者三:一、自今非重辟毋轻下大理。二、寺官宜参用儒者。三、酌情处断,所以重帅权,非列城所得用;便宜斩戮,军兴一切之政,非平世所可行。宜制其萌,以杜藩镇之祸。此祈天永命之五事也。追命居住,视古流放之刑,其在圣朝,未尝轻用。比缘官吏玩令,间或举行,举刺之官或乖审谨,接劾来上,未尽至公,愿诏有司,博参物论,湔涤其可贷者。此祈天永命之六事也」。又言:「蜀居上流,为东南之首,宜预蓄人材以备缓急」。时相当国既久,言路遍置私人,耆旧尽去。都司胡、薛之徒始用事,钞法楮令既行,告讦繁兴,吏民坐新书抵罪者众。公首上是奏,直声动朝野。立螭数月,数犯颜造膝,天下想闻其风采,故老袁公燮、柴公中行及庶僚之敢言者数人稍稍和之。时相始不乐,都司又切齿,然籍没之产以渐给还,士大夫停废迁徙者亦稍稍牵复,公发之也。时相患公与左史李公𡌴数论事,于是二公俱出疆。公为金国贺登位使,从臣中有以公亲老留行者,不听。至盱眙,留两月,凡两淮山川险易、士卒勇怯、守将贤否、边民疾苦,皆览观诹询,识之于册,慨然有为国经理之志。尝谓苟得自见,平地可使为至险,旷土可使为良田,弱卒可使为精兵,惜不及用也。虏移文止贺使,还朝入对,言边事有深可虑者三,亟当为者二,欲移沿江列屯于两淮,而增募舟师以扼江面,缮城池楼橹,大修垦田之政。又言:「金鞑相持,战斗离合不知其几,而吾俱罔闻知,宜饬边臣捐金募间」。时朝论方事苟安,谓公张望,乞补外,不允。直前奏时事,言:「女真徙汴,我忧方深,自立之策无出于用忠贤、修政事、屈群策、收众心而已。今济济周行,号为多士,然意见小异,已成枘凿,议论小激,目以诪张。夫平居工文墨,便刀笔,文儒宿望或所不能;至于正色折奸萌,立谈断大事,则又非小有才者所能办。惟陛下以尊君重朝为心,合天下正人以自助。南渡驻跸,何异越栖会稽,而秦桧乃以议和粉饰太平,士大夫豢于钱塘湖山歌舞之娱,无复故都黍离麦秀之叹,此桧之罪所以上通于天而不可赎也。今危机交急,不同常时,宜罢不急之营缮,略常程之细务,惟大计是图,则勾践之功可寻。汉有边鄙大疑,必使群臣杂议。熙宁议地界、建炎议防秋,或访旧弼,或令侍从台谏各上利害。今虏徙而南,宜诏有位皆得尽言,然后博采众长,按为定论。国之元气在于人心,宜选循吏革虐政以收百姓之心,拔用荆淮尝立功之人以收豪杰之心,已募复散之卒,择其健者分配戎行,以收忠义之心,蠲科调以收边氓之心,推恩信以收中原遗黎之心,所谓自立之本也。昔李纲建议,欲保江南,当葺理淮、襄为家计。孔明驻汉中,陆逊守荆渚,皆付以事权,不从中御。愿于近臣中择二人于荆、淮建立幕府,如吴、蜀任二臣故事,所谓自立之具也」。又言:「虏必邀岁币,臣窃以为不可与」。上曰:「不当与」。未几,对境果来索,从臣刘爚、李珏皆主不与,上曰:「真某之论亦然」。时相方以爵禄笼天下士,至有声望旧人折节营进,反为所薄。公慨然谓刘公爚曰:「吾徒须汲汲引去,使庙堂知世有不肯为从官之人」。遂力请郡。时相曰:「禁涂在尔,胡为去也」?公答曰:「老亲生长田间,但知太守之乐,不知从官之荣」。除秘阁脩撰、江东转运副使。时山东乱离,朝廷犹与女真通聘,而士大夫多言五福在吴。公朝辞,论国耻不可忘,群盗不可轻,幸安之谋不可恃,导谀之言不可听,至公之论不可忽。金陵旱蝗,留守适卧病,公乞蠲阁二税,大讲荒政,约常平使者李公道传共议。李公至自池阳,合词乞分所部九郡委三司,公自领太平、广德,李公宣、池、徽,谯提刑令宪南康、饶、信,而建康以属帅。会留守殁,总饷摄事,公力从臾之,于是建康奉行如列城。分画既定,通选一路僚属,籍人户为五等,甲乙出米,丙自食,丁粜而戊济之。朝廷捐米数十万石,守令以使者切于为民,躬履阡陌,家至户到,父老叹息,以为刘枢密荒政之后所未见也。公素与李公志同道合,谓谯卿可与为善,虽南康三郡区画精密不逮,然所及亦不少。惟金陵甫讲行,新留守至,竟不发粟,而总饷自赈城中户口焉。时广德旱最甚,公再至其郡,请以拨到百万仓米万石救一郡之民,且易粜为济,未报。公与守臣魏岘议,以便宜发廪,委教官林庠赈给,而别疏待罪。竣事而还,百姓数千人送公,指道傍丛冢泣谢曰:「此皆嘉定辛未年饿死者,微公我辈相随入此矣」。黄、池民旅讼镇官史弥忠倚势不法,公令寻医而去。当涂郡更创大斛,废司农斛斗不用,公索而毁之。新徽守林琰为台谏无廉声,宁国守张忠恕规匿赈济米,公两劾之。忠恕罢,代以陈广寿,公言宣民遭前守之虐,自李道传承摄,方有生意,今忠恕甫去,广寿实来,所谓逐虎逢狼也。广寿之命遂寝。公虽不容于朝,犹以忠实恳恻为时相所重,虽积忤未至疏斥,惟都司数人目为迂儒,试以事必败。及至江东,益有民誉,小人无所售其喙,遂有「旱伤本轻,监司好名,赈赡太优」之语,时相不能无惑,自此申请遂落落矣。魏岘始与公共发廪,俄为都司所嗾,劾罢林庠以撼公。公上章自明,朝廷悟,与岘宫观,庠干官。都司怒无所泄,径从省中奏罢徽守詹阜民,以撼李公道传,而李召还矣。江东二年,凡下车例册及台阃戎司之馈,以至太夫人诞日诸司所奉寿礼,皆不入私橐,专储之以助赈施。公虽在外,援欧阳公修自禁林出漕河北上疏论兵故事,附奏言:「女真叛辽在政和之四年,其灭辽也,在宣和之七年。今天下之势无以异于政、宣之时。臣尝论政、宣致祸,其失有十:京、黼蛊上心,一也;贯、俅坏军政,二也;简忽天变,三也;以言为讳,论水灾者贬谪,谏花石者屏斥,四也;老成鸿硕不以奸党废则以邪说斥,五也;台省馆殿非奴事奄尹即翼附权臣之人,六也;边臣掩覆,寇至不知,七也;改盐钞法,科免夫钞,八也;阉腐董师,九也;徇女真之欲,召侮取轻,十也。陛下忧勤恭俭,无愧仁祖之风;而群臣盘乐怠傲,乃有宣、政之习。臣恐后之视今,犹今视昔。又三数年来,谋国者不惟长算,遂有三误。虏既播越,犹使吾宋臣子拜犬羊于祖宗殿廷之下,一也;岁币不遣是矣,然不正其词而诿曰漕渠乾涸,二也;上流制阃榜拒流民,来者剿杀,西川总戎戕程彦晖一家于黑谷山,三也。积此三误,而吾国之威灵气燄索然矣。误于前者不可悔,应于后者犹可为,愿朝廷无再误而已。昔孙氏、典午氏皆能以江表自立,国家带甲百万,江汉为池,岂下吴、晋?而中外有司忠诚愤激者少,委靡怠惰者多,一闻赤白囊至,相顾失色,不知所为,少定则又恬然矣。国家平时尊宠士大夫,一旦有急,未见有毅然以戮力王室自任者,此臣之所大惧也」。时议以西掖召还,都司尤忌公者密泄其语,以相钩致。公曰:「某虽不肖,决不由匪人以进」。乃上此奏。除右文殿脩撰知泉州。郡以番舶为命,然商人畏重征,苦官吏和买,至者绝少。公镌税额,戒官吏毋得买一物,虽诸台委倅属市物,必申州始得奉行。是年舶至者十有八,明年二十有四,又明年三十有六,征税之入遂及绍熙旧额。秋苗令民执槩,两造示姓名,使自诣,然惟王公十朋与公能行之。海贼王子清、赵郎以十八艘横行巨浸,劫晋江县围头湾,距州仅百馀里。公调左翼军捕逐,拨发官王大寿力战无援,与队将秦淮等六人死之。公为文以祭,且请赠典于朝,出宿中和堂,讨贼弥厉。或言沿江诸港澳民兵可用,而同安管下烈屿其尤也,公议选官劝谕。寓客宝谟储公用自请行,得民兵四百、舟三十二,与官军犄角,并授之簿侯处厚曰:「官民一体,有功并论」。逆贼至漳浦境内沙淘洋,败之,获大舟四、贼首六,赵郎者在焉,子清逸去。诛群贼于教场,设王大寿位,令其子剖心以祭。磔者三人,诛死者二十馀人,胁从者破械纵去。赵郎自称直徽猷阁子游孙希郤也,毙于狱,子清寻为台州杜门巡检所擒。诏以获贼功增一秩。公委僚属遍行海滨,审视形势,创修沿海诸砦,增屯诸砦水军,复教定巡逻地分,后皆可行。左翼军受守臣节制,公所请也。时相生日,四方争献珍异,公大书「开诚心、布公道、集众思、广忠益」十二字以饷,且将以书曰:「丞相勤身辅政而中外之心未孚,屈己受言而士大夫之情犹不能以自竭,愿因某之言,考武侯之为,勉其未至,则功业日盛,福禄日臻」。不报。泉多大家,或席贵势患苦闾里,公严绳其仆而雅责其主,皆愧之而不敢怒。始至,郡之先达有田讼,闻公语自慊,焚其契不复争。曾从龙贻书寓里曰:「此人视宰执如小儿,宜谨避之」。傅公伯成方退居,公每诣之必移日,虚心问政,受其规戒。傅公亦以世道期之。除集英殿脩撰知隆兴府、江西安抚。前政积宽,稍矫以严,尤留意军政。常谓夷狄外患,盗贼内忧,皆不可忽,遂条五事,可为十一郡长久之利。一、令属城各仿豫章,于禁军内团结其强壮者别为营,且乞推行之于八路。二、抽江州水军人船十之三分屯兴国之富、池等处,抽鄂州水军十之三分屯武昌县。三、缮豫章城。四、总管、钤辖阙,于统制中选差;州钤将副则取诸统领以下之知兵者。五、通广盐于赣、南安以弭汀、赣盐子之害。属稿未上,以吴夫人忧去官。明年,蕲、黄失守,升武昌县为寿昌军。其后盗起南安,延蔓又三道,竭国力讨之数载始平,人乃伏公先见。公尝言所历诸镇惟江西惠利未有大及吾民,若有遗恨,盖开府仅数月云。公性笃孝,吴夫人尝疾病,公祈天而愈,醮谢之词有曰:「愿损臣算,以延母龄。炉熏之烬未销,囊药之功已应」。其除泉守也,告词以蔡忠惠公襄便亲为比。公至郡,刻蔡公《上寿仪》于石,岁时率家人奉觞为寿如其仪。州民有母寿百者,为立寿母坊。及执丧,毁瘠柴立,侍妾尽遣去,给事左右惟老兵苍头。饮量旧无算,自此终身饮不过濡口。服阕,除宝谟阁待制知潭州、湖南安抚使。再辞不允,辞次对又不允。赴镇,诏赐金带。以廉仁公勤四事励其僚,以周元公、胡文定公父子、朱张二先生学术源流勉其士。长沙自南渡初,民自酝酒而税于官,其法简便,至刘公珙讨郴寇,增亲兵,始量从官卖,稍分酝户之利。辛帅弃疾创飞虎一军,博求利源,奏改为搉酤。给事中芮公煇持不可而寝,至赵帅善𢙄又榷焉。曹公彦约修复旧法,至安枢密丙又榷焉。公奏:「自彦约行税法,每岁净息率不下八万馀缗,视昔之榷无大相过,而不和籴,不抑配,不搜捕,薪水之费、官吏之给,皆十去其七,而一定之息踵门而至,何惮不为」?诏可其奏。潭人欢呼。旧例,秋苗斛面外有所谓捧撮米者,日增月益,前帅定增为一斗,既增而捧撮如故,每三捧取七升,公并革去之。朝廷岁降度牒和籴,州配之县,县配之民,率三四户受一牒,昂其价以市,米每斛比市直仅四之三。公乞免降度牒,不许,则遣人货于都城而自任其折阅,所籴才十一。会米贵遽止,以他米补其数。明年,奏请罢籴。岁春夏,郡民艰食,竭公家之力振赡。既而曰:「此浅惠耳」!郡有折粳钱,本正苗也,后折钱佐郡用,阙米则输本色。合正耗五万馀石,公别贮之,名惠民仓,岁岁出籴,仿张公咏成都之法,什伍其民,以相保受。有丽于罪,毁券住籴,保受同之,因养寓教。魏公了翁记焉。又以撙节钱易谷于总所,得八万石,益以他谷为九万伍千石,散于十二县。置社仓百所,其敛散息耗之法一依朱文公所立条约,且上其事,朝廷皆从之,著为令。又创慈幼仓,立两义阡,教诸军习射,日再按试。前帅以官钱付亲兵回易,又拨东西两庄令军中自佃。公捐其租息,凡营中病者、死未葬者、孕者、嫁者、娶者,给散有差。定王台据一郡最高处,向时元夕帅漕张饮其上,诸营家给一灯竿杪,灿若万星,数夕乃止。公榜罢之。置赡军典库。知寿昌军朱橐建请飞虎军永戍寿昌,且欲并致其家口,公力争之,朝廷不能夺。江华县贼苏师军去州十里杀人,巢穴接贺州,公檄广西共讨平之。武冈守司马遵不得军情,卒蒋宗筹倡乱,公劾去遵,使佥判叶莫摄郡事,授以方略,乱卒伏诛。今上登极,召赴行在。未至,除中书舍人,兼侍读,改礼部侍郎,兼直学士院,兼修国史、实录院修撰,辞免不允。以宝庆初元正旦发长沙,过家,乞郡不允,给告一月。六月辛丑入对,上迎劳曰:「久闻卿名」。公奏三创,一脩子道、正家道、立君道,略曰:「三纲五常者,扶持宇宙之栋干,奠安生民之柱石。人而无此,冠裳而禽犊矣;国而无此,中夏而裔夷矣。晋废三纲而刘、石之变兴,唐废三纲而羯胡之难作。我朝立国,根本仁义,先正名臣或以为家法最善,或以为大纲甚正。陛下初膺大宝,不幸处天伦之变,有所未尽,流闻四方,所损非浅。霅川之变,非济邸本志,前有避匿之迹,后闻讨捕之谋,情状灼然,本末可考,愿诏有司讨论雍熙追封秦邸、舍罪恤孤故事,斟酌而行之。虽济王未有子息,然兴灭继绝,在陛下耳」。上曰:「朝廷待济王可谓至矣」。公奏:「陛下友爱之心可谓无所不至,但谓此事处置尽善,臣未敢仰承圣训。观舜所以处象,则陛下之不及舜明甚。大抵人主当以二帝三王为师,秦、汉以下人君举动不皆合理,难以为法」。上曰:「是亦一时仓猝」。公奏:「此已往之咎,臣所以言者,欲陛下益进德修业以掩前失」。二乞收人心,略曰:「太平兴国中,秦邸事作,太子太师王溥等议于朝堂者七十有四人,然后有诏裁决,以大事不可轻也。康定、庆历简求西帅,必取当世第一流,宰相吕夷简至忘雠荐进,以重任不可轻也。往者霅川之狱,未闻有参听于槐棘之间者。又如淮蜀二阃之除,皆出佥论所期之外,天下之事非一家之私,何惜不与众共?此收人心之一事也。赏罚适平则人莫得而议,今有功罪同而赏罚异者。朝廷之于天下当如天地之于万物,裁培倾覆,付之无心,可使一毫私意介其间哉?此收人心之二事也。当乾、淳间,有位于朝,以馈遗及门为耻;受任于外,以苞苴入都为羞。今薰染成风,恬不之怪,果欲息天下之谤,莫若反其物,罪其人,则心迹暴白。此收人心之三事也。治世气象,欲其宽裕,不欲其迫蹙。曩者以讹言之籍籍,有讥诃之令焉。呵则已过矣,甚至于流窜焉,杀僇焉,都城之民摇手相戒。宜解密网,达下情,此收人心之四事也」。三言:「朝廷之上,敏锐之士多于老成,政事之才富于经术。虽尝以耆艾褒傅伯成、杨简,以儒学褒柴中行,以恬退用赵蕃、刘宰,然前之三臣止加异数,未闻聘召,至于亮直敢言如陈宓、徐侨,皆未蒙记录。愿处伯成、简于内祠,置中行于经幄,擢宓、侨于言地」。又奏:「华发旧德之臣,不独人主赖其益,朝列新进之士亦有所矜式。伯成、简皆年逾八十,纵使召之不至,必能因囊封进忠言」。又奏:「长人之官,拊字不闻,叨懫日甚」。上曰:「如何无一廉者」?又问:「何以革之」?奏:「此在朝廷用舍黜陟之间,示人以意」。上又问:「卿曾见有何廉吏」?以袁守赵䈣夫对。御笔擢䈣夫直秘阁,与监司差遣。公手劄谢上,因言:「崔与之帅蜀,杨长孺帅闽,皆有廉声,臣一时不能悉数以对,乞广加咨询」。
咏史三十八首 其三十一 清末至民国 · 陈衍
押纸韵 出处:石遗室诗集卷第一
开门节度使,闭门作天子。
后儒论藩镇,祸自唐代始。
州牧汉已然,封建本如此。
晋废州郡兵,释柄宋称美。
五胡辽金元,交侵未有已。
吁嗟小雅废,谁复悟此旨。
代谢知琼州表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二六、《攻愧集》卷一九
一札十行,俾远凭于熊轼;四州百洞,幸利涉于鲸波。首及治封,具宣德意(中谢。)。伏念臣奋身疏逖,赋性愚蒙。蚤叨世赏之延,屡困宦途之滞。字民淮甸,惭非制锦之工;式政衡阳,有玷题舆之选。顷分陋郡,未及期年。资浅望轻,易致人言之噂沓;地偏财匮,不堪岁计之支吾。已甘置散之科,安有复然之望?岂图抆拭,更任蕃宣。眷古珠崖,实今琼筦。邈在万里之外,颛居一海之中。汉晋废置之不齐,隋唐分合之靡定。久服本朝之声教,遂同内地之流风。惟黎母错居,当谨边防之虑;而贾胡遥集,实为舶政之源。自揆庸虚,难胜寄委。兹盖伏遇皇帝陛下仁思济众,德务包荒。缅怀卉服之人,遴选竹符之守。知臣尝更于远外,或可承流;谓臣备历夫险艰,庶几使过。臣敢不仰衔恩纪,谨布邦条?幸依两伏波之神,毋惮三合溜之险。仕方行志,敢为乘桴浮海之言;忠不忘君,徒咏登楼望京之句。誓殚驽力,用答鸿私。
晋故使持节侍中中书监大都督扬江司豫徐兖青冀并幽梁益雍凉十五州诸军事卫将军太保录尚书扬州刺史建昌县公赠太傅追封庐陵郡公谥文靖谢公碑 宋 · 程俱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四二、《北山小集》卷一九、《新安文献志》卷四四
太元八年秋,秦苻坚举国来寇,众号百万。八月,度淮。十月,陷寿春,又陷项城,声摇京师。甲子,诏以征讨都督右冠军将军玄、辅国将军琰等帅师距之,而卫将军、征讨大都督谢公实总其事。乙亥,师及秦人战于肥水,大破之,坚脱身走。十一月庚子,诏公劳,旋师于金城,车驾遂幸金城锡燕,诏尚书亟论功封赏焉。十二月庚午,大赦天下。初,坚之来寇也,军势张甚,上下懔懔不自保。大臣老于军旅如宣穆桓太尉,亦岌然有左衽之忧。方是时,无疆艰恤实大投于公身,而公泊然泰定,若无事时。徐而内辑外禦,晋军谋帅,若画一二,于是人始有固志。盖倚之如太山,用能以八万之师,殄百万之寇,如石投毈。宁近威远,繄公之休。昔祁奚内举其子,而不闻高世之勋,萧何举宗从军,盖以杜疑间之萌,未有一举三亲而不自以为嫌,一门三帅而人不忌其泰。谈笑之下,变危即安者,公之功德莫大焉。公讳安,字安石,某郡县人。曾祖讳某,某官;祖讳某,某官;父讳裒,故太常卿。公生而颖异,年四岁时,桓宣穆见而叹曰:「此儿风神秀彻,后当不减王东海」。总角沈旷弘敏,遂有当世重名。全才毓德,器益以大。时世道屯塞,国家多故,公乐道丘壑,悠然有终焉之志。司徒府、扬州刺史再辟,朝廷以佐著作、尚书郎、琅琊王友、吏部郎四徵,皆不就。士大夫叹曰:「安石不起,当如苍生何」!久之,幡然有经世意,盖于是年馀四十矣。会大司马桓温请为司马,寻为吴兴太守,静一无所事,去而人思之。徵拜侍中,迁吏部尚书。咸安末,入受顾命,迁尚书仆射,领吏部,加后将军,总关中书事。又领扬州刺史,诏以甲仗百人入殿。上始亲万机,进中书监、骠骑将军、录尚书事。辞骠骑将军、录尚书事。顷之,加司徒、侍中、都督扬豫徐兖青五州幽州之燕国诸军事,假节。拜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封建昌县公。苻坚败,进拜太保。公遂欲平一华夏,乃上疏曰:「自运遭阳九,二帝北狩,文华之区,委于豺犬,故宗庙宫室,丘墟百年。前日苻坚送死边陲,狼狈奔越,今兹哀叫请命。天其或者将以一天下,降休于国家。臣请竭驽末,帅师北征。须经置略定,臣则乞骸还东,誓毕素志」。于是诏以公为大都督扬、江、荆、司、豫、徐、兖、青、冀、幽、并、梁、益、雍、凉十五州诸军事,加黄钺,馀如故,置从事中郎二人。公辞太保、县公,诏不听。十年夏四月,公北征。戊午,上饯公于西池。八月,公遇疾,手疏请旋师,且以龙骧将军朱序进据洛阳,前锋都督谢玄屯彭、沛,伺间一举。诏遣侍中尉劳,还公京师,疾遂笃。丁酉,公薨于位,享年六十六。讣闻,上震悼,临于朝堂三日,赐东园秘器、朝服、袭衣,钱百万,布千匹,赠太傅,谥曰文靖。粤某甲子,葬公于某郡县某原,制加殊礼。又录肥水之勋,更封庐陵郡公。既窆,门生故吏若干人相与泣而言曰:「公之名德垂天下后世,如日星决不没,则是隧道之碑无刻可也」。然否则无以慰人思。惟公性体道奥,不迎不随,故出处之际,动与理会。方其栖迟东土,未始出其绪馀,而天下固已延首托命于公。及在朝廷,独以盛德远度坐镇危疑,上以弼亮一人,下以咸和万民,惟深惟几,济物成务,王者之佐,蔑以加焉。自海西公废,桓温逆节萌起。及高平因山,同轨毕至。温来赴葬,大陈兵新亭,以公与王文度朝之大臣,将杀二公,遂迁龟鼎,使召公等。文度惶骇流汗,不知所出。公既见温,神色不变,从容就席,徐语温曰:「某闻诸侯有道,守在四邻,明公何须壁后置人耶」?温茫然不能测,则大笑曰:「正自不得不尔耳」!不敢加害,王室以宁。窃尝议之,夫气足以眇天下,然后可以任天下;气足以眇一国,然后足以任一国,公起隐约,一旦处端揆,身负大器而不为重,执天下安危之几,临死生祸福之变而不慄,功全邦社而无喜色,彼其气诚足以眇之,道大故也。其视举天下措诸安,何异有力者之视一羽哉!某既掇公之大节,叙次如此,又系之以铭云。公夫人刘氏,明识贤行,为世妇则。有子曰瑶,官至琅琊王友,早卒。曰琰,为征虏将军、望蔡公。孙若干人。铭曰:
皇有重器,惟神惟几。有陧孰定?有倾孰持?必有元佐,力能负之。其力维何?非贲育获。包以洪度,镇以鸿德。手挈二枋,在所措画。释而置之,泊若无适。显允谢公,实维其人。天祚晋德,锡之大臣。公在东山,世挽莫来。幡然赴之,不迓不违。因理王度,不吾不尸。有暴如温,有寇如坚,处以谈笑,大沮以颠。覃覃镐京,延首思复。六合垂一,斯人无禄。公初北征,镇于新城。释权去位,尽室以行。须此略定,逝言东山。有岩东山,斯人所瞻。西州之门,有仡其墉。斯人永怀,有敉公功。公功匪居,惟德之馀。东山或夷,德风不渝。